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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第三十八章 青鸾胭脂,紫凤天子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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镜之前。
  红艳艳的长枪,将星子一般的枪尖,送到她的鼻尖,可是却没有再前。
  姜无邪没有看吉妪,而是看着她身后的那面铜镜——
  准确地说,是看着今夜第三个入镜的人。
  这面正对着房门的铜镜,是一扇何等无情的窗!
  它照出了易逝的韶华,情缘的生灭,见证名为相逢的真正离别。
  姜无邪定定地看着铜镜,终于道:“孤想过很多种可能,从来没有想过是你。”
  往日寂寞的小院,今夜格外热闹。
  此时来到门外的,是一个以木钗簪发,身着素净道袍的女子。
  简约,宁定,却夺目。
  没有人能忽略她的波澜壮阔,也没有人能在看到她的五官后,还只记得波涛!
  “小思。”
  这两个字从姜无邪嘴里掉出来,像是一根弦,绷断了两次。
  所谓高上者,心弦寸断是多么讽刺的事情。
  尤其对向以风流闻名的姜无邪而言。
  他以事业和理想所沟通的桃娘,成为他忠实的臣属。
  他真正付出真心,投入爱情的女人,却要在此时给他一剑。
  或者这女人,从头到尾都将他玩弄在股掌之间。他才是那个在情爱关系里被驯服的人。
  秦潋站在院门口的位置,依然是秋波盈盈地看着他:“我劝过你不要来——无邪,我劝你的你总是不听。”
  “我想来想去想不明白为什么。”
  姜无邪已经杀进吉妪的禅房,却手中悬枪而转身,那双多情的眼睛,泠泠有光:“唯一的答案——你就是罗刹明月净。”
  “你总是很敏锐。”秦潋看着他,平静地欣赏这副容颜:“但很多事情如果不强求答案,那才是它美丽的时候。”
  许多年来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罗刹明月净,从来没有公开显露真容的罗刹明月净,天底下艳名最炽的女子……竟然是稷下学宫里的道学教习,养心宫主姜无邪最爱的女人!
  都知洗月庵的修行者,是世上最懂得隐匿的存在,修过去修得完美无瑕,罗刹更是其中佼佼者。但她在临淄的这一手,实在是漂亮。
  即便是姜无邪这般“有武帝之风”的明睿皇子,能得人用人、眼光锐利,在已经策反桃娘之后,哪里想得到身边还有三分香气楼的人,甚至就是楼主本人在身边呢?
  所以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能真正找到她。
  哪怕荆国之前大费周折,也只是杀死一些香气美人,扫灭许多分楼,根本找不到她的影子。真个大隐在朝!
  谁能查到大齐养心宫呢?
  三分香气楼里朱颜等人为她开的第一扇门,余里坊中吉妪为她开的第二扇门……这些都是她开在红尘的迷惑之门。
  这些努力为她开门的人,也并不知道她的真身何在。
  甚至她跟姜无量的交流,都从来只是通过极乐仙宫——尽管她奉其为佛,也还在最大程度上隐藏“过去”,藏于人所不知处。
  她从来都在临淄。
  她随时可以加入东华阁的战斗!
  她本来可以继续隐藏下去,她甚至能够陪姜无邪一起失势,一起被关进冷宫或者锁进大牢……她一定会让姜无邪感受什么叫“不离不弃至死不渝”的爱情。
  可是姜无忧关上了第一道门,姜无邪锁上了第二道门。
  她无法借道而行,不得不自己走出来,揭下这从未有人揭开的假面。
  “哼哼哼哼……呵呵呵呵呵……”
  姜无邪笑了起来:“如果我从来没有看到你的真心,不曾认识真正的你,那我爱的是谁呢——爱是什么啊,小思?”
  “爱不就是自欺欺人?”
  秦潋平静地与他对视:“你雨露均沾,到处留情,告诉我你每一个都是真爱。我要怎么才能相信呢?我不也要欺骗自己吗?”
  “我的心里到底待你如何,也不需要我用言语来辩白。过去相处的时光,自会为我表达。”姜无邪字句认真:“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,同样的,我也不是一个懂得欺骗自己的人。”
  “你哪里需要欺骗?”秦潋淡笑一声:“你恃宠而骄,肆无忌惮。自恃拥有,从不珍惜——欺骗是一桩费心费力的事情,你这样的人懒于为之。要成为你最爱的女人,怎么会让你觉得麻烦?”
  “所以说——”姜无邪看着一个人的时候,很容易让人感受到他的赞叹,他从不吝啬自己对美人的欣赏:“你一直在向下包容我,你是一个伪装成猎物的猎人。”
  “也许吧。”秦潋轻轻地笑,秋波流转:“也或许这并不是一场狩猎的游戏……或许我真的爱你。可是你不愿意再继续,你非要来这里。”
  “其实我不明白,你为什么会做这样的选择——无论是作为小思,还是作为罗刹明月净。”
  姜无邪很认真地道:“青石宫能够给你的所有,你将来都能从养心宫拿到更多。他难道能够比我更在乎你?”
  大块大块的色彩,填充了这座小院。
  红艳艳的红鸾枪,不知何时已色彩斑斓。
  枪围早已被越过。
  秦潋的纤纤玉手,正悄然按在姜无邪的心口。她红唇轻启,含情脉脉:“你将来能给我什么,取决于你的良心。我今夜能拿到什么,取决于我的选择——无邪,你懂我吗?”
  “青石宫懂你?”姜无邪好笑地看着她:“你懂青石宫?”
  “你知道末劫吗?”秦潋忽然问。
  “那是很久远的事情。”姜无邪提枪的手都已经被色彩侵袭,可他的笑容依然俊美,不失风度:“你难道要说,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拯救我?”
  秦潋摇了摇头:“也许它并不遥远。”
  “释道儒都有命运之子救世的预言。”
  “或者说,那些真正有力量、有远见的势力,都有针对末劫所做的准备。”
  “儒家以前的命运之子是施柏舟,新的人选尚不知是谁……或已被命运证否,或许不会再有。”
  “道家认定的命运之子,是那位太虞李一。”
  她身上的雪色道袍,开出金色的昙花,这令得她有几分佛性的光辉:“而佛家预言里的命运之子……就是青石宫里的那一位。祂注定要拯救世界。”
  “哈哈哈哈,命中注定吗?这下不得不服了!”
  姜无邪俊眉一挑,顿见睥睨:“天命即皇命!什么命运之子,不过些许天眷,勉强算个噱头。他可以是你们神神叨叨说的那些人,也可以是我姜无邪的儿子。”
  自秦潋现身后就一直沉默的吉妪,这时幽幽开口:“我曾随侍如来,观行过去,武帝当年正是这么说。”
  她有复杂的感慨:“今上当年……也正有此言!”
  姓姜的这些人,好像从来都不信命。
  可是命运这种事情,会因为你相信或者不相信,就改变它的存在吗?
  “青石宫里的天生佛胎,就是当今大齐天子亲手养出来的!”
  “他的统御之术,是百川到海,天下慑服。他通晓佛经,穷览佛典,看到了末劫的预言,并决定括为己用。”
  “他以为他养出来的孩子可以天心降佛。什么释道儒,兵法墨,诸教的命运都要握在他手中。”
  “他以为他的长子最终能够凌驾佛性而存在。”
  “唯独没有想过……青石宫里的那一位,本就是佛。”
  “佛不是一道台阶,佛是真理的一种表现。”
  “燃灯不在,弥勒未出,过去未来不可寻,东方药师无痕迹。”
  “这是中央世尊寂灭之后,唯一能够救世的存在,最尊第一的阿弥陀佛!”
  “祂是横三世佛里,坐在西方的那一位。”
  吉妪满面虔色,双手合十:“天意当有,命中注定!”
  “孤只看到阴差阳错,看到青石宫里那一位,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。”姜无邪笑道:“你将一切都归功于命运,可并没有多么尊敬孤的好大哥。”
  “我不想这么承认,但青石宫里的那一位,的确是推动命运的人。”
  秦潋抬起手来,轻抚姜无邪俊美的脸:“无邪,你什么都没有做错。唯一的错误,是你选错了对手。”
  此时此刻满院花开,复杂的色彩,几乎流动成河。
  院中的男女如此亲密依偎。
  姜无邪低下头来,笑吟吟地看她:“这也未尝不是你的错误。”
  他手中的长枪一霎殷红,将大片的色彩都驱散,那是他的血液……灌溉其上。
  浮陆世界,牵牛星动。
  东海上空,惊现红鸾。
  就连那一轮青石明月,也好像走来了月老的虚影。
  月老牵红线,红尘千千劫。
  在这一刻姜无邪取用凤鼎!
  父皇叫他养心,他也告诉自己要做更有耐心的那一个。
  但今夜他不再等待完满,有些事情必须要他来做。
  倒不在于什么命运,只因为他姓“姜”——
  生来享受的一切,该用一生来偿还。
  一道又一道的红线,将他和秦潋捆在一起,顷便织成了一只情茧。
  情人的心跳,交织成雷鸣。
  这过程太快,叫吉妪都反应未及。
  她的小院已经一地落花,一只至情至爱的红茧,如花苞未放,束缚了或许真正相爱过的两个人。
  姜无邪已经舍弃了所有,包括他的红尘天地鼎,包括他爱人的心……点滴交织此茧中,只求困住罗刹明月净,熬过这个漫长夜晚。
  吉妪静静地看着,终是叹息一声。
  下一刻,彩色流动的手,破茧而出。千丝万缕的红尘线,反向织成了她的红手套。
  力量层次上的巨大差距,并非意志能跨越!
  在色彩喧哗的世界里,秦潋的长发和五官仍是素净的。
  她看着神华渐逝的姜无邪,怔怔然问:“无邪,你知道你和姜无咎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?”
  姜无邪意散力消,仍然不失优雅,微微而笑:“愿闻其详。”
  秦潋道:“他说他真的爱每一个人。说到所有人都相信。”
  “而你……你真的以为你可以爱每一个人。”
  “你的心到底要分成多少瓣啊,你真的懂得什么是爱吗?你只不过在不同的新鲜感里流连,把一时的开心,定义为‘爱’。”
  “怜香惜玉是齐武帝的本能,皇图霸业才是他的本分。”
  “都说你像他,其实你最不像。”
  “你对爱情对权力的认知,都很单薄。你从来静不下心。”
  “你得其形而失其神。”
  她戴着红尘手套的手,按在姜无邪的心口,慢慢地按了进去:“青鸾紫凤……我今取鼎。”
  齐武帝的《红尘天地鼎》,是古往今来最强的双修功法。
  姜无邪所行的“青鸾紫凤帝王道”,亦讲求情缘相系,阴阳和合,追求的是双双飞升。
  但罗刹明月净以秦潋之名与之相爱,于此刻行的却是采阳补阴,夺鼎之法。
  把姜无邪这么多年的苦心积累,大道之梦……收于一鼎,一口吞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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